我又来到了这块土地上。这块我生活过、用汗水浇灌过六七年的土地上。这块在我孤独的时候给我以温暖,迷茫的时候给我以依靠,苦恼的时候给我以希望,急躁的时候给我以安慰,并且给我以新的经验、新的乐趣、新的知识、新的更加朴素与更加健康的态度与观念的土地上。 高高的青杨树啊,你就是我们在一九六八年的时候栽下的小树苗吗?那时候你幼小、歪斜,长着孤零零的几片叶子,牛羊驴马、大车高轮时时在威胁着你的生存。你今天已经
王蒙在伊犁生活的6年时间里,交了很多各民族的朋友,学会了维吾尔语言文字,能写能译,交流十分轻松如意,大家看着就羨慕。后来在美国4个月的写作时间里,学会了英语,人家说他是天才。实际上他就是鲁迅讲的“我只不过把别人喝咖啡的时间用在了学习上了”的那种精神状态,是一个天生热爱学习的人。 热爱学习是王蒙一个显著的特点。用他自己的话来讲,天才乃“集中时间,集中精力”的一种智慧。只有学习的态度,才是出好小说的
活一辈子,学一辈子,写一辈子。人的生命是有限的,而写作是生命的光辉和永远。 ——题记 云天瀚海入“我疆 2023年9月下旬,举办“库尔德宁之秋·天山诗会”采风活动,广东省花城出版社社长、《花城》主编作为特邀嘉宾来到伊犁。她一下飞机就说:“不休息了,能带我去王蒙书屋吗?我要去王老生活过的地方看看。另外,他知道我要来伊犁,特意嘱咐我,将我们社新出版的他的几本书,带来放到书屋里。” 我带着社长和
1984年春节刚过,父亲赶着马车带着我去对岸的红旗公社拉白菜。马车穿过伊犁河大桥,经过一个又一个村庄,走了半包莫合烟时间才到红旗公社。回来在装满白菜的马车上,父亲说,他订的《小说月报》中有几篇王蒙写的文章就发生在这里。回家后,父亲翻出他订阅的《小说月报》,找到相关文章又读了一遍。出于好奇,我翻到了《葡萄的精灵》这篇小说。我应该是没有看完这篇小说,八九岁年龄的我仅记住了小说篇名。1992年夏,整理家
如风 ,本名曾丽萍,中国作协会员,作协副主席兼秘书长。1986年开始发表作品,作品散见于《诗刊》《星星》《扬子江诗刊》《作家》《作品》《长江文艺》等多种刊物,部分作品入选多种选本。曾获《现代青年》2019年度十佳诗人等奖项。 背风而坐 我把门关上了 把门外的 人声,狗吠 都按到静音 把这么多年一再宽阔的悲悯 一寸一寸 收窄 尘烟深处,那么多人 背风而坐 那个迎风而立的人
“是谁传下这古老的行业,黄昏里挂起一盏灯。” 这么多年,我笨拙地守着写作这门古老的行业,一个人提着灯,时走时停,摸索前行,开垦着杂草丛生的精神荒野。 只是,谈及自已的创作,不免惭愧。 一直以来,我偏爱书写自然山水,意欲在大自然中陶冶性情、拓展胸襟,在大自然中安顿生命,在大自然中止泊灵魂。在我眼里,自然,从来不是无生命的异己的存在,每一片风景都是一种自然赐予的生命终极答案,都是一种心境。从中看
新疆诗人早先以新疆地域文化抒写享誉诗坛。她的诗歌视野开阔,情感浓郁真挚,在对自然山水的吟咏中,举重若轻,洗练的诗语摹写着生命之旅的奥义,那种乡愁与地域文化的抒写,充盈着薰衣草般的忧伤,彰显着精神还乡的丰盈饱满与豁达,但近期这组组诗《背风而坐》却表现出强烈的生存诘问与辩难叙事的风格,其诗风陡变,令人刮目相看。 这组诗歌大多内倾视角,有着心灵掘矿的显著象征,它们体现诗人的忧患意识,暗示着诗人历经的心
那时候,深圳还不叫深圳,而叫宝安,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县城。出县城向东不到三十里,有一个叫梅林的小镇。梅林镇是一座典型的岭南小镇,北依山,南临溪,街道交错,人烟稠密。人们种田的种田,做生意的做生意,嫁娶的嫁娶,生养的生养,似乎并未受到当时国内外形势的影响。受到影响的,只有极少数人,比如书生杨琪。 杨琪,字士奇,年已二十,其父早逝,由母亲王氏独自抚养成人。因时局变化,科举已废,杨琪失去了进阶之途,
一 “明早市检查组要来,晚上加个班,准备好汇报材料,一会儿我把正式文件发给你。”下班前的一刻钟,主任把她叫到办公室命令道。 是的,她总是在心里把主任的工作指示称作“命令”,因为主任的指示跟命令并没有分别一一丝毫没有商量和权衡的余地。 她是一个把工作看得很重的人,无论什么工作,有时甚至包括主任的私事,她都要尽全力去办好,别人都说她迁,不光是朋友、同事,甚至老公也这样说她,但是她丝毫没有改变的意
一 2000年9月1日,艾远霞站在学校门口,看着围过来的学生,有些不知所措,平日里不够用的双手,一下子多余了。今天是她第一天作为教师来到这所小学。从今天开始,她就要从艾同学变成艾老师,她很多次想象过学生叫她“老师好”的情境,也多次模拟过应答的声调和姿态。早晨起来,她还在镜子前演习了三遍。 她是从这所学校毕业的。学校一排房子,从东到西,分别是一到六年级。最西头一大一小两间,大的是普通老师的办公室
第一眼瞥见她,一股莫名的熟悉感便涌上心头,尽管我绞尽脑汁,也回忆不起何时何地与她有过交集,但那份亲切感却如温暖的阳光,始终萦绕在我的心间。我细细打量着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不曾错过。唉……试问,还有何事能比对一个熟悉却又认不出的人念念不忘更令人困扰?我对自己的这份执着感到惊讶,毕竟,每日与我们擦肩而过的人那么多,有的面容我们铭记于心,有的则转瞬即逝。或许,她只是我人生旅途中的一个匆匆过客,我又何必
寿辰 天黑了下来。 德祺爷爷胳膊下夹了瓶本地产的老酒,脸色阴郁地进了一家小吃铺。里面摆放着七八张条桌。德祺爷爷进去时,有两桌食客在喝酒。 德祺爷爷在一张条桌边坐下,放下老酒。老板认识他,热情地打招呼:“今天什么风把您老给吹来了?” “你这可卖蛋糕?"德祺爷爷仰头望着墙壁上的菜谱问。小吃铺老板被问懵了,两桌食客或转头或抬头望着德祺爷爷。 小吃铺又不是蛋糕店,怎么会有蛋糕?这老头看来不懂这些
尚青玉 和田青玉,有着最致密的交织结构,钢玉之称,是玉种中硬度最高的,6.5以上。青玉的油润度也最好。这么说来,青玉的质地其实最佳。民国地质学家章鸿钊说:古人辨玉,首德次符。 青玉里阳起石比重较白玉多,油腻和韧性极佳,雕琢中不起性,玉感满满,德:手感温润,质地细密,声音清朗。 李时珍在本草纲目中说过:古玉以青色为上,其色淡青,而带黄色。 红山文化(八千年前)里的C龙是青碧玉(河磨玉)雕琢,
如果把玛纳斯河比作一位曼妙女子,玛纳斯湿地便是她平坦小腹上花瓣似的肚脐,蕴藏着整条河流的丹田之气。 那肚脐的美,像一朵幽深的蓝玫瑰,在准噶尔盆地南侧辽阔的大地上释放着悠悠真气,吸引了天空里飞过的鸟精灵。他们扑扇着灵巧的翅膀,翩翩而来,飞起又飞落。大的、小的、不大不小的,白的、红的、五彩缤纷的,飞来飞去,相互传递发现了一个好地方的消息。更多的鸟精灵知道了这个地方,也让更多的鸟精灵喜欢上了这个地方。
肠痉挛又犯了。 一阵翻江倒海、呼天抢地之后,躺到床上歇息。歇着歇着,下腹微微疼痛起来。这是以往没有的情况,便又去了卫生间。一小滩殷红的血流了出来。 我吓坏了,赶紧招呼绍洪。他嘴上说没事,脸却白了。 我躺到床上,开始胡思乱想。不一会儿,觉得又有东西,又去了卫生间,又见一小滩血。 这回真害怕了。拿起手机,给肛肠科的邹大夫打电话。她说,要是流血太多就挂急诊,要是不多就明天早晨过来。 我心里有了
徐志摩说:每个人心里,都有一道最美的风景。此言不虚,一座烙记心底却未谋面的云山,让我牵念了五十年。 五十年前,我离开巫水河边,去了渠水上游的通道读中学。那里是著名的红军长征转兵故事发生地。语文课上,老师朗读了一篇散文,这是当时除毛主席诗词外我第一次接触的文学作品。语言意境优美,老师表情更美,似文学荒原吹来的一缕清风。老师好像手拿一本老杂志,篇名不记得了,文中描写的云山美景却深深印在了心里。老师姓
在大漠深处,一片又一片金色的胡杨林,那是大自然赋予新疆的一幅壮丽画卷。 胡杨,以其独特的姿态屹立在广袤的沙海中,仿佛是时光的守护者。它们的树干粗壮而弯曲,仿佛是岁月雕刻的痕迹,每一道纹路都诉说着曾经的沧桑与坚韧。那金色的树叶,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光芒,如同镀上了一层黄金,熠熠生辉。 走进胡杨林,仿佛进入了一片宁静的世界。没有城市的喧嚣,没有世俗的纷扰,只有微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仿佛是大自然在轻
对采沙人老旦来说这是糟糕的日子。 天黑了,月亮黯淡地挂在老旦的铁皮屋顶上。铁皮屋顶散发出幽幽的蓝色冷光。 老旦跛着腿和学徒马瑞赛用独轮车把小船上的黄沙卸下来,贩卖给从卡萨布兰卡来的贩子。那些贩子花很少的钱就能买到老旦从刚果河里采来的黄沙,然后卖给有钱人赚取巨额的差价。他们把价格压得很低,并咧着嘴说这里的黄沙质量越来越糟糕了。 屋子旁边的小型发电机突突的声音让老旦心烦意乱。果蝠在黑夜的无花果树
我觉得我得了一种病,很严重。可是,我却不能求医,具体因为什么我也说不清。现在的我,整个都是混沌的。求医得述说病况病因吧,而我却无知得就像一个白痴。他们都说我是被摄了魂的。他们是谁?他们是整个宝塔乡的男女老少。 我垂着头走进那个张着大口子的凹型小楼,黑的口子面朝东方正对着宝塔乡唯一的一条河流,远远望来,是河边卧着的一条嗷嗷待哺的大黑鱼。此刻,雨停了,东方冉冉升起的阳光打在我佝偻的背影上,我低垂的眸
欢子的蚂蚁山 欢子每天上学,都要翻过那座蚂蚁山。翻过蚂蚁山只要十分钟,他也从来没有迟到过。 蚂蚁山真的像只蚂蚁,两个土包连在一起,中间略凹下去一点。对于蚂蚁山,其实是用不上“翻"这个动词的。地理课上老师讲到“海拔”,欢子就举手问:“蚂蚁山的海拔有多少?"老师笑着说:“就那俩土包啊,估计五六十米吧。” 欢子很是泄气。回家的时候多看了几眼蚂蚁山,觉得它果然很矮矬,一点也没有气势,怪不得要叫蚂蚁山
猫在想什么 辛波斯卡的窗台阴雨绵绵,我要替她 照看好那些久未蒙恩的小东西们 起初是一支笔,在干涸的纸上落下墨迹 它们曲折缠绕,有语言的雏形 后来是一片湖,雨水从窗柅滑入纸面 一个漩涡的中心正在形成。我为自己 感到担心,过于犀利的锋芒 容易灼伤皮毛。如果女主人还在,她会 为这些文字套上缰绳,在圈定的版图内 任其奔突。凡事都有限度,我比人类 更懂得如何谨守安全的距离,好比 这张
这些年 这些年,我不断地篡改童年 用一张网,缝补梦中支离破碎的身影 用难以企及的美,改变,试图挽回 悲恸,带给岁月疗治下的灵丹妙药 这些年,沉于往事,下落不明 常常被惊涛骇浪打捞上岸 有些偏执,执拗于一次癫狂 执拗于每一件细致入微事物的渺小 在风中,凛冽前行 从古老秩序中找到尊严的长度 没收黑夜漫无天际的短 这些年,越走越孤单,步入不惑之年 感到身体中的骨头,发出更加
辽阔,就是如此 一片蓝从天空落下,广场上 一汪水被增加了深度 大海的思考从未停止 广场、天空、大海,一同解读 岁月里的宏大 那些花已经醒来,花瓣上 水滴里的世界无比清澈 我在孩子明亮的面孔上看到 幸福最为朴实的样子 他的快乐,远远超乎我的预料 过去不可遗忘,未来可期 此刻的我,在无数人的梦里 旗帜飘动,传来从未离去的声音 沉默不语的建筑物,影子移动 仿佛浓墨书写故事里
说起来,春山空筑于 春之中。书法 连绵难尽。“回忆昨夜的暴雨,往事都 冲得七零八落。为何你依然只是那年 路过的少年?”才言毕,春山已纷纷 褪去薄薄的衣衫, 露出孕中 群岩。不能言说的, 理应还包括春山之上的青空,日光逼 射,你挥毫, 你写不成完整的一字。 变禽鸣 我的鸣实不值一提。今天 潮湿的天气, 只能撼动本就摇摆不定的柳枝。窗外, 哨音急促, 字幕组 成员正忙
一个孩子大声念着数字起先念得很慢,很清晰像清脆的鸟鸣 1,2,3,4,5,6,7,8.…. 念到30,他语速加快 40之后,像是鸟飞掠起来还有明显的跳跃 忽然就念到60了 我瞬间震住了,一动不动 像被他念了咒 这正是我此时的年岁 我的前半生,最早慢 后来就是这种莫名的快 直到了现在 弯弯的小手,可爱圆润 活到一把年纪了 握着它,我充满底气 那是至高境界了 ———不求人
云杉 大雪纷飞,我躲在云杉臂弯 撕开一些旧事,在它银白的战袍上 重重贴上一枚岁月的标签 “如竹苞矣,如松茂矣” 枝?高处,另一种生命的脚步 隐隐传来 松涛阵阵,古老的箴言再次 踏上归途,北风笨拙地临摹出梨花的样子 带着千树万树的诗行越过 凛冽的记忆,年少时轻狂砸向 树梢的石子,此刻 正击穿我的眉头 狍鹿 冰封天山,一串密集的哒哒声 踏破一山冬色,犯鹿在左侧峰 顶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