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乡村的夜晚,万俱寂,突然一阵尖叫声在夜空中突兀响起:“老虎来啦!老虎来啦!老虎进村啦! 追魂夺命的喊叫声一浪高过一浪,沉睡的村庄在声浪中摇晃震荡。一时间村里人乱作一团,娃儿的哭闹、女人的咒骂、老人的咳嗽,像一团没有头绪的乱麻,在混沌不清的村庄里翻滚缠绕,掀起满地漩涡。 慌乱并非来自老虎,而是来自喊叫。尖利的喊叫像追咬 的游蛇,狂扭着一波三折的身体无遮无拦地钻入门缝窗洞, 撞击着安静的耳膜
一 “小河”原是一个江南水乡的名字,紧傍着长江。后来,小河并给了孟河,这不光是孟河河大,还因为孟河比小河有名气,历史悠久。据说唐元和八年常州刺史孟简开凿孟渎,后改名孟河;明嘉靖三十三年巡抚尚维于孟河堡筑城,始名孟河城。孟河有东岳行宫庙、万绥戏楼、九龙禅寺等景点,小河好像只是和孟河共享一座小黄山,而且大头还在人家那边。我记不清是“三言”还是“两拍”里的某一篇就描写过这个孟河,说是河宽水深地形复杂,
叶尔勒看到白桦沟的白桦树下一动不动的太平鸟,悲伤地大哭起来。他蹲在地上,轻轻抚摸太平鸟的羽冠和小小的灰褐色身躯,眼泪扑簌簌地落下来。周六,他和同学苏鲁来的时候,这片白树林有上百只太平鸟栖息在枝头,欢快地觅食,不时发出“嚇蛎呃"或者“蛎呃"的叫声。这声音透亮,可比灰喜鹊的声音好听多了。雌鸟疼爱雏鸟,左顾右盼地望着雏鸟,还给雏鸟喂食。它们温暖机灵可爱的样子,叶尔勒很喜欢。 苏鲁还笑叶尔勒,哈萨克族男
一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燕子家的上空,突然飞来一对可爱的小燕子,它们有着剪刀一样的尾巴,一身乌黑光亮的羽毛,非常漂亮。两只小燕子进进出出足足忙活了好几天,不辞辛劳地从四处衔来一些柔软的茅草,眼瞅着在燕子家的屋檐下筑好了巢。 燕子问妈妈:“小燕子这就在咱家住下了?’妈妈说:“是呀!以后咱们和小燕子就是邻居了。” “小燕子是不是喜欢咱们家? “那当然,不然也不会在咱们家垒窝。 两只小燕子每天在
"你们现在住在哪里?" “朝阳新村。” 在的地下负一层,离我的租居不太远。自从被西餐厅辞掉后,晚上我时不时地就会去逛逛,买个菜啥的,比菜市场便宜不少。那天从蔬菜水果区刚逛到售卖面包区域,卖面包的营业员看着我笑眯眯地说。 “还住在那里啊。 “嗯。”一问一答间,我抽空仔细地看了看她,完全陌生。“你认识我?” “认识啊。你不是住在那里嘛。我以前就住在你隔壁呀。那时候你拉花机,织儿童毛衣。”她热
田树林 霞城小学的田树林老师从小没见过自己的爹。他娘阿秀在怀他七个月的时候,他爹外出务工出了意外,去世了。得知消息后,阿秀哭得死去活来,结果就早早生下了田树林。田树林出生后又瘦又小,什么也不吃,光知道哭。村里人都说:“坏了,这孩子怕是活不了啦,老田家要断后了。”但谁也没想到,阿秀是一个坚强的人,很快,她就止住了悲伤,一个人含辛茹苦把田树林一点点拉扯大,一点儿罪也没让他遭。 田树林从小调皮捣蛋,
一 天空淅淅沥沥地下着雨,边赫母子三人撑着雨伞向学校走去。 “这次转到十二小,你要认真学习,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贪玩了。”母亲语重心长地说。 边赫没接话,自顾自地往前走。 看边赫没有回应,母亲提高嗓门叫了一声:“你听到我说什么没?” 边赫带着哭腔,用尖锐的语气吼道:“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我就想在老家读,读成啥样算啥样,谁让你给我转学的?” “你在老家整天上下跳的,每天不是跟同学打架,就是约
霍尔果斯口岸 它似乎是西部口岸中含金量最足的一个, 唯一不同的,是它那块自由贸易试验区的招牌。这将意味着, 它从此完全有理由“大胆闯、大胆试、自主改”了。 从此,这一具有里程碑意义的标志启迪着未来: 它使新发展格局中的桃子更加红润美艳了,众多苹果、葡萄、草莓、石榴、杏、梨、枣构成了它黎明的色彩。 而这只是它湛蓝背景中的小插曲, 果蔬之外,边境购物的人流正拨动欲望的琴弦, 丰盈的日用
完成了《中国通史》(100首)、《中国科技》(120首)两本诗集的拓展练习,终于松了一口气。也恰恰得益于此,使我收获颇丰,并且进一步认识到“古为今用、洋为中用,辩证取舍、推陈出新”对于推动新诗写作所具有的重要指导意义。 眼下,本人在集中抒写《本色新疆》,看起来挺忙乎,实际上比较闲散,每天除了邮寄、查找资料,就是在电脑上搜索、拼贴、阅读,重在学习,并不急于码字。关于这本诗集,其中的一辑是理直气壮地
苏阿姨 小区里很多人都认识苏阿姨,每天早晚,她都会绕着偌大的小区走上好几圈,寒来暑往,从不间断。用她的话说就是:每天必须走够三万步,不然不得劲儿。苏阿姨马上六十岁了,可看上去顶多五十出头,喜欢穿长裙,化淡妆,打扮得恰到好处,见了她的人,无不惊讶赞叹。相比而言,苏阿姨的老伴就显老很多,一双招风耳,一张再普通不过的脸,说七十也有人信,其实也就六十出头。老伴在矿井下做了三十多年的维修工作,退休前几年,
树根 岸与水是垂直的,水深不足一尺,岸高则约两丈。水清清,从上至下有一搭没一搭地流淌着,又懒散,又无气力。多么有远大志向的人都从这里提取不了正能量,甚或被它感染和同化,也牵拉下膀子,眼神变得飘移。 但岸是坚挺的。由一块一块的石头和涂抹其间的水泥构成,又直又陡。所谓“壁立”是也。颜色黑,恰证此岸造成有年。从这头到那头,望不到边。认真的岸与吊儿郎当的水,略似严肃的父母怀抱着娇惯的儿女,从早到晚,一
每个人的心中都流淌着一条河。当我第一次站在松花江边,看它浩浩荡荡地从我眼前流淌时,除了对这条大河表现出了惊叹之余,我也在脑海中搜寻着藏在记忆深处的那条河。那条河带给我太多难忘的回忆,而今它宽阔的河床上早已不见流水的踪影,取而代之的是长满河道的荒草。它们占满河道,一直伸向看不清的远方。尤其是九月中旬一过,草渐枯黄,整条河道都是一片苍黄的颜色。我并不能说清这条河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断流的,但摆在眼前的事实
木胜跳水的动作炸起了很大水花,也是我见过的最高难度动作。它的美感源于本能,不经丝毫犹豫,不做任何准备,绝非机械的训练造就。 腊八那天,邻村有个五岁的小女孩掉进河里。木胜在桥上张开双手转圈,用尽力气朝路上喊。才喊了七八次,他的声音就沙哑起来。我再跑出几步,声音都听不到了,只看到他张开嘴巴。在这个叫松木湾的地方,水变得很深,经常出现旋涡。我踏入岸边的草坪,看到他从拱桥另一端跑过来,从桥中间跳了下去。
最后倒掉的是灶房,在它之前是柴房,再之前是一间牛棚和一间猪圈。四间杂房是一起垒起来的,也是连在一块儿的,却先先后后在二十年的时间里全倒了。 杂房,也叫附房,是正房的重要补充,也是一个农家的重要组成部分。好比下村人在种水稻的同时,还要在田埂上种一些西瓜、点几行毛豆,在菜园子里栽一片玉米、间几垄高粱。可能还不止这么简单,它们是农村建筑体系里必不可少的存在。它们比正房矮小、寒陋、粗糙,在旁侧心甘情愿地
走进石梯岭,便走进历史深巷中。千百年来,多少烟尘往事,多少悲欢离合,如今都湮没在杂草丛生的蜿蜒古道上。 秋日暖阳中,眼前这条古道宛如一条游龙盘桓于崇山峻岭中。脚下这些大小不一的大青石,被一双双有力的大手巧妙地铺成平坦的路基以及坚固的石阶。沿着石阶高高低低地走上一段,渐渐觉得时间慢了下来,恍若走进那个肩挑手提的年代。 从山脚到山顶,一条石径斜斜向上延伸。随着山势陡升,重力带来的压迫感逐渐上头,肉
难忘儿时放学归来,沿路总见农家炊烟袅袅,木门任其敞开,一侧有拴在木桩上的牛,或立或卧,眼神温柔恬静,不时咀嚼饲草,吐舌流涎,摇头摆尾,悠然自得,观之可爱。 牛出大力,或拉车,或犁地,辛苦至极才得饱腹。有时车重,上坡艰难,赶车人焦躁,总会执鞭抽打,“啪啪啪”,几道鞭痕纵横交错,在毛茸茸的脊背上触目惊心。有时犁头入土太深,牛拉犁向前困难,腿直打哆嗦,鞭子就伴随着“驾驾驾”的厉声吆喝抽下来。到了田头地
你听见大海的声音了么? 海浪甩动有力的臂膀,吆喝着 按住你的胸口,就会找到答案 十月的海,海天间迸射一线光芒 海在阵痛中推着你而来 多么辽阔啊,大海的襁褓 颤动着蓝色绸缎,飘起乳香 爱和智慧,像极了一颗盐粒 大海也会沉默,当它倦了 这时,栖息海面上的星星都在恳求 你一定不要忘记,它赐予生命 最初的欢欣与顽强 一滴咸腥的海水就是整个大海 《黑桃皇后》之夜 母亲带我去看《
叶公对龙不是真爱(或他爱的 不是真龙),这人人皆知 但最好别去深究。恐龙有化石 龙有图影和文字。哪吒在戏台上 剥鳞抽筋的也不是真实的龙 连哪吒也不存在。相较于荆棘岭中的 杏仙 和树精来说,藕骨莲身的三太子 更是地道的植物人。麒麟有双角 而白蛇自行添足,娉娉婷婷地走过 烟雨西湖中的断桥,接过许仙的油纸伞 (伞是一座抽象的、简化的砖塔?) 故事的结局,在相遇时早已注定。
榆钱落尽槿花稀 鬓角的峥嵘,在领章的托举中 此刻,戎马天山的汉子 坐在夕阳里,手中的球拍 汗巾裹着生命的余温 乌鲁木齐的夜,落在 文工团晚会的灯塔上 指挥棒划出的氤氲,牵引 他眼里的光 工棚里的笛子声,还在岁月里 缭绕,踢踏舞的节奏 王宏伟的眉目间 传递出《西部放歌》的坦荡 在花的季节,绿叶 无言语,走在季节的后面 为那束光,绽放出色彩的 过渡带,留下孟蒙 军人
岛上 是失血的海风吹过,船影 沉睡在发芽的浪花上 让我们目睹中午的光线很抒情 仰望海拔的人,注定 都是我热爱的亲人们 失去雨水和干粮的岛屿 像个空空的木桶,在潮水阻隔中 摆渡鱼的悲欢,每一块礁岩 都有缅怀者留下的钥匙 她们用脚印交换虚掩的门扉 借助一瓢空气就能酿成乡愁 只有鸟群是时间挽留下来的光亮 没有热带风暴,大地是多么落寞 就像多年期待从没散去过雾气 日月的照耀
天马的故乡 最初,它们只是西天山雪线之上的 一朵云。一匹叫作汗腾格里的浑身冰雪 的坐骑 最初,它们还只是漫步天空的石头、闪 电或雷声 在云层之上孤独地列阵、回望、盘桓、 翻滚 天上有一声马的嘶呜,地上就有一片新 绿的草地 天上有一片如火的晚霞,地上便有一片 流苏的花海 当那些白色的、蓝色的、黑色的远山从 天边归来 这片没有流沙荒漠的沃土也从睡梦中渐 渐苏醒 当阳光穿
我是谁 午夜零点 炼丹湖波纹的缝隙吹出白色的风 我看见我的影子走出酥麻的肉身 像一粒松子飘出颤栗的巢穴 群峰舞动腰肢 浮云散尽 他伸手拂去月亮长发上的尘埃 顺便将几颗星星揽入衣袖 月亮在他怀中哭泣 他俯身吻月亮的眼泪 那是我曾经的游戏 我少年时一口吮下七吨月光 月亮因我都瘦了 我已云淡风轻 总不好意思背后偷窥影子的恋爱 便拖着空空的肉身 独自回到房间 约莫五更
我在黑暗的夜里匍匐了许久 心被冰冷的风禁锢 但我保持乐观的心 经历岁月的洗礼 依然向往湛蓝的海洋、自由的星空、馨香 的麦田 也想着温柔的草原 那是我生命里的浪花,最温柔的慰藉 比摇曳的时光更遥远 比流淌的纯酿更缠绵 一如我与你的初见 夏日来临的槐花 五月的阳光如此热烈 槐花芬芳馥郁 向天空生长 洁白一片 照亮整个月亮 我在月色下徘徊 眼眸里洒满银色的光芒
我们为何而写?每一位写作者都有自己的答案。 对于新疆作家来说,为家乡书写,把个体融入到家乡的山林旷野和市井街巷,追问人与自然、人与人、人与社会之间的关系,描绘新疆大地的风土人情和伊犁河畔的百姓故事,是她多年来步履不停的文学跋涉。 《鸟儿落在树枝上》是的第三本散文集。书中收录了她从2018年到2023年创作的近20万字的散文,分为“雪山绿洲”“凡尘烟火”“季候笔记”三辑。第一辑“雪山绿洲”,记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