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采苦采苦,首阳之下。采苦草呀,采苦草,在那首阳山脚下。三千年前的《诗经》里,阳光明亮,天地酡红。一首《唐风·采苓》里,劳动者一边忙着采苓、采苦、采葑,一边殷殷歌咏着。 古人风雅,其实就是采甘草,采苦菜,采蔓菁。以苦为乐的人们,身体扛着累累艰辛,精神伸向柔软浪漫。俗世里滚打,一身尘泥。精神里吟唱,不染埃尘。饭蔬粗糙,却格外香;人心简单,却格外澹静温良;笑容天真,却美得不似凡间。 采苦,采苦
金丸珠弹蜡樱桃 咱们首先要品尝的,是在《西游记》里率先登场的水果——樱桃。 且看原文是如何描述花果山的樱桃——“金丸珠弹蜡樱桃,色真甘美”。 说的是美猴王出行前,猴子猴孙们为他饯行所准备的樱桃,就像金珠,好像打了蜡一样有光泽。这些樱桃不仅卖相十足,而且味道甜美。这样的樱桃怎能不让人喜爱呢? 大伙儿还记得宋末元初的词人蒋捷在词里写过的樱桃吗:“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一剪梅
特别热爱古代那些雄辩家,尤其古希腊罗马时期和中国春秋战国时期,那是人类文化的黄金时代和轴心时代,那是人类理性和激情并存的高贵时代,那是良知和真理之旗高扬的时代。而塞涅卡,这位古罗马皇帝尼禄的老师,便是这个时期诞生的一颗璀璨的恒星。和马可·奥勒留一样,他是斯多葛派最重要的代表人物之一。读他的《面包里的幸福人生》,那是他写给朋友吕西里阿的124封书简的一个选本,塞涅卡的思想通天达地,广大如高远的天色和
清明节前一向忙碌的弟弟,终于有了空闲。来武汉住了一段时间,去六渡桥,聆听江汉关的钟楼敲响;在古琴台,追寻伯牙子期的陈迹;爬上黄鹤楼,远眺揽胜……周末,他来约我一起去武大看樱花。武大于他不只是母校,也是每次回汉都会去的地方。 武汉随处都可以看到樱花绯红浪漫的俏模样。领略过武大樱花之美的人,好比是尝过天下最美味的脍炙,绝对是“自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计划好这天的行程后,虽来过但依旧还是怀着
初到江南那几天,我总置身于时隐时现的雨丝。檐下避雨时,看到雨水从檐角流下,在石阶上砸出朵朵白亮的水花,空气里弥漫着地面被浇透后翻涌出的浓烈潮气。这气息陌生而新鲜,是我在北方干燥的季风里从未嗅过的湿润印记。 天地间的画师非雨莫属,它泼洒淋漓,全凭一时兴致。有时疾风骤雨,敲得窗玻璃噼啪作响,仿佛无数只手急急叩问人间,有时却缠绵如丝,悄无声息地浸润着青砖黛瓦,只有檐角滴落的水珠敲在阶前,一声,又一声,
北方夏天的雨来得从不讲道理,常常顷刻间便从青灰云阵里泼洒而下。豆大的雨点砸在干渴的土地上,腾起阵阵尘烟,又随即被更猛烈的雨势压灭。院中的石榴树在风里狂舞,枝叶翻飞如受惊的鸟群,将天空割裂成片片颤抖的碎影。风卷着雨点撞上窗玻璃,噼啪作响,仿佛有人在外面急切地拍打着,催促着开门。 这雨与江南的梅雨全不相同。梅雨如绵长的叹息,而北方的夏雨却像粗声大气的汉子,来得暴烈,去得也快。雨声噼啪如同战鼓阵阵,催
小暑悄然潜来,空气里便无端地闷热了。纵使太阳尚未升到顶处,那热却已如无形的网,由晨起便罩在天地之间,使人透不过气来。 小暑过后,那热便如影随形,蝉声于树丛中响起,初时断续,继而连成一片,声音干涩却异常执拗,仿佛铆足了劲儿要唱尽整个夏天。它们将所有的气力都寄托在声嘶力竭的鸣叫里,仿佛一停歇,便要被这酷热蒸腾殆尽。人亦如此,步履间汗流浃背,举手投足仿佛被无形的热浪裹挟着,多一分动作便多耗一分力气。于
曲阜是鲁国故都,周公封地,少昊故里,人杰地灵,名人众多,历史悠久,文化深厚,号称东方圣城,自然是因为孔子,这是圣人出生地、成长地,繁衍生息之所,灌溉华夏之源。 曲阜市到处是圣人的影子。大成路、春秋路、大同路、宏道路,舞雩台路,条条路名,昭示后人铭记圣人之思想。至于《论语》语录,更是随处可见,民宅楼壁上写着,子曰:“德不孤,必有邻。”路牌上有,子曰:“君子不器。”如厕之际,速背了一则:“君子和而不
四季不停地流转,让我们在这一年年的转动中,改变了容颜。四季兄弟的轮值守护,也促使风物不断地变换,让我们有机会领略万类构造的不同景致。 尽管每一季都多彩斑斓,但从某个方面来说,它们却都拥有着自己的主色调。它们用这主色,给我们讲述着春上红妆、夏裁绿衣、秋披黄袍、冬覆白被的故事。 春 春日花开万色,色色不同。但经过了肃杀静默的冬,当那目之所及的棕色、褐色中开出明媚的红花时,往往给人以视觉的冲击。它
一 春日的第一天,我谢绝朋友踏青的邀约,坐火车回到乡下,沉醉地独自在老屋的旧园里四处翻挖。大地抛下睡意,呼吸渐渐生动而充满活力,每一处毛孔里都散发着令人期待的温润与鲜美。苔藓上氤氲着微微陈旧的霉味,盛开着阳光的明亮与晨露的潮湿。杨柳、桃树、杏树、梨树刚刚抽枝,枝条上嫩绿或粉红的芽叶或花骨朵含苞待放。那两棵最高大的胡桃还没开始冒出芽点的枝茎也开始变得柔软,树荫下一块陈年腐朽而肥沃的土地飘出软绵绵的
树无处不在,但好像人们很少单独地去记住一棵树。 他们都高高地、直挺挺地站立在那里,因为站立得太久,好像形成了一种理所当然,被路过,被习惯。直到某个季节树上突然迎来了绽放,向各处延伸的树枝上开满了粉色白色紫色,经过的人终于驻足,掏出手机专门记录下这盛开的色彩。又或者有个早晨天色很蓝,人在抬头望去的时候,视线要穿过层层叠叠的枝条,看见嫩绿树叶的掩映之上是搭配得刚刚好的天空,这时候才会感叹一声自然的美
对于拉垮的人来说,夏天不仅有躲不完的太阳,还有那些藏在山野间的,正在悄声把头从土里冒出的菌子。 六月份,又或是七月份,一道雷声突地占领了拉垮的天空,随之而来的声响经由山谷回荡在群山之间,将静默的岩石、土壤、山峰和脚步一一唤醒了,它们默契地伏低身子,等待又一场落雨的洗礼。 抬眼望去,烟雨蒙蒙模糊了山峰的棱角,豆大的雨点砸在树叶上,发出稀稀落落的嗒嗒声,紧接着,又滑过树叶的叶尖或大树的树身滴落在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