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散发着松散的气息。山在城区虽然醒目,但已十分柔和,在薄日与轻岚的静在之下、之中,透出青蓝的淡色,小城的市声和车鸣也如隔纱触身,模糊、细小但仍具体。三支小江水在此汇合,其一湍烈、其一悄然、其一浑浊,在一起形成宽缓的水面,几乎无船,各有一桥跨在水上,其一五百年前,其一十五年前,其一几日前,建成。此在南岸。新的路和新的楼户,新的玻璃围栏后,他抽完了烟,没找到垃圾桶,便将烟蒂扔进江里去。 时间到了,
一、羊 今天的羊又少了两只,阿草和林果。我翻到小红本子的中间,写下这句话,蓝墨水出得太快,每次写完日记都要晾很久。我将短皮鞭丢在被窝里,自己仰躺在地板上,脚后跟敲得地板咚咚响。林果最可怜了,它还不到一岁,换算成人类也才七岁,比我小不了多少,它还没有吃过我家另一处草场的牧草,那里有里崖河流过,草里也填满了水。阿草算是我的长辈,它已经长胡子了,要是哪天它再出现,哪怕是在戈壁滩里,我也能认出那个最爱吃
我上车的时候,离发车时间只有五分钟了。我刚才在车站周围逡巡了一圈,后在附近一家超市买了两瓶纯净水、两瓶半斤扁瓶二锅头、一袋五个装的蛋清饼、一本《人之初》和一张《参考消息》。 车上的气味叫人难以舒服,特别是在冬日阳光的照射下,各种气味混杂,温暖而浓郁。我径直走向左侧第三排上铺靠外的位置,站在过道,将深色牛仔包放上床尾的搁物架,我看见内铺侧身躺着一个脸朝着窗外的女人。她躬着腰,饱满的臀部向后拱起,将
一 我爸去世半年,人们便迫不及待给我妈介绍老伴儿。说成不了夫妻做朋友。我妈虽反感,但也不好拒绝,只得硬着头皮应付。 首次登门的是位退休教师,他眯着眼坐在沙发上,肚子里像揣了个气球,满目慈悲地对我妈说,相遇就是缘分,相处就是续缘。看见他我就想起弥勒佛,想放个蒲团跪地膜拜。另一位是退休干部,头发乌黑,腰板笔直,说话彬彬有礼,举手投足间透露出一股见过世面的气质。我对他颇有好感,觉得他跟我妈很般配,同
土豆 应该是我的情人—— 喊他的时候被咬到舌尖,这印证了 爱情存在的真切 就如我们青梅竹马的初遇 它藏在最微末的角落:外婆的自留地、背篓 或者我家厨房里 用微毒拒绝过我的靠近,又用软糯 和温暖 证实感官的可靠 陪伴一种缓慢的化学反应。通过柔软 的触碰来表达 它亲吻着我的嘴唇,护送 无数往事经过了我 ——现在,它握紧我梦境中垂落的雨滴 在狭小灶台上 为我重塑一个春天的
时间之外,到底有什么?这是我在阅读石莹组诗《时间之外》的困惑和思考。我一直以为文学作品包括诗歌在内,都是在处理时间和空间的关系,那些脱离时空法则的,要么不存在,要么就是混沌、时间和空间的永恒循环,或者脱离因果的“绝对静止领域”。均属于人类对“超越时间”的感性构想,而非客观事实,但在阅读过程中,我突然发现,时间之外,其实也是有可能的,那些被语言创造出来的世界,其实何尝不是她的“超时间”体验。 不得
蓝花楹 办公室窗外有几棵蓝花楹 树的高度正好达到窗户边缘 它在初夏开放 满树的绿叶中 簇生蓝色的花朵 风吹它飘落,雨打它 也飘落 每次经过树下 停下来,多看几眼 鸟儿飞来,蓝花楹上跳动 那叽叽喳喳的叫声 如我们一样 仿佛赞美纤柔的绿 又像在抚慰 它的离去 在金佛山 顺着索道而上,越过雪线 群山一片苍茫 行走其间,脚下嘎吱作响 沉浸在这细碎的声音中 周边的人
尼采说过:“那绝佳的东西是你根本就得不到的。” 这是我读到诗人张尹的诗后,脑海中立刻浮现出来的一句话。他的诗有一种无法形容的洁净,并且有一种极致的安静。诗歌好像是顺着他的脚步在发生的,他站在办公室的窗前眺望,蓝花楹把树枝伸到他的眼前,一切都是那么自然。绿叶、花朵以及鸟鸣声都能触及诗人敏感的思绪,触发着诗的发生。然而他的诗写又具备清晰的边界感,没有激烈的情感和语言挣扎,与一种以繁复为美的句法形成明
1 车窗外,大地某处呈现出似曾相似的一幕。这是从昆明前往武定县的途中。下午五点,右手边逶迤的山峦被阳光切割,山脚沿河前行的一绺土地被阴影覆盖,就像海平面上升,一座岛屿沉没于水中,连同上面生长的粮食和蔬菜。一只鸟在车头前方跳跃着飞行,忽高忽低,它飞行的轨迹,有如心电图的波纹。我似乎在哪儿见到过这一幕,包括隐约的水声、汽车疾行带来的风声、气味、光影、远处渐近又消失的几棵树……但可以确定的是,这是我第
买了一台平板电脑,因为携带方便,可以随时随地掏出来记录生活中一闪而过的灵光片羽。 远古时代,人类利用结绳、刻字记录信息。造纸术和印刷术的发明,对于信息记录和传播是革命性变革。18世纪初,工业革命开始萌芽,数据存储经历了从打孔卡、磁存储、硬盘到闪存、云存储的跨越。 数据存储技术的发展,是一本厚重的史书,翻开哪页读哪页,哪页都是故事。 这些灵光片羽,不记录下来,它们就一闪而逝,消失于时空之间。记
钦州,史蕴悠长,毓秀钟灵,古韵流芳。一座滨海城市出了中国近代史上两位战功卓著的民族英雄——刘永福和冯子材,这是钦州血脉里奔涌的不朽荣光。晚年的刘永福和冯子材分别在钦江之畔和城外北山龙岗建了三宣堂和镇龙楼。据说,两位老人常常手把一壶香茗,在自己的楼堂远眺近望流向南中国海的一江波涛…… 如果说刘永福、冯子材一生“以社稷安危为己任”,“成败利钝,在所不计,万死不辞”,铸成了钦州的“根与魂”;那么他们手
3 “计划中安排的‘戒除手机瘾’活动,你什么时候给我举行?到底还搞不搞?”从暑假就开始策划,现在开学两个月,实话说,我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不是我不搞啊,这个要怪李博(学校的老板),让他在外面联系个人,到现在都没回个信儿。”学工处主任跟我同姓。 “不要出现问题,就将责任推卸给别人。这是最愚蠢的行为。我在企业里上班时,曾给员工讲课说过,所有问题的根源在于我自己。我是一切问题的根源。遇到任何
一、地方 袁皓:出生地通常与童年联系在一起(当然也有例外)。而一个人能不能成为作家、成为怎样的作家,往往被认为是由童年决定的(似乎有些夸大其词)。在你身上,具体是一种什么情况呢? 央金拉姆:我常常认为,自己生来就是一个与写作相关联的人。我于80年代初出生在云南省迪庆藏族自治州的干热河谷地区,那时候那里没有电视和网络,也没有课外书籍和玩具,但我们有可以直接饮用的河水,可以把蝌蚪、小鱼和泥巴当玩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