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从未告诉我她的真名。我第一次遇到她的时候,她告诉我就叫她“叶子”好了。我想,也许她姓叶,也许她的名里有“叶”这个字。此后,我知道了很多关于她的事,但她再没有提起过自己的名字。她有她的小狡猾,而我有我的信条:一个人不想让你知道的东西,就不要去打听。 我现在想,我可能再也不会接触到叶子那样的人了。不是说她这个人多么特别,而是她生活的那个世界和我的世界不太可能再有交集。和叶子的相识是在二十多年前,
戴瑶琴,南京大学文学博士,大连理工大学中文系副教授。中国世界华文文学学会理事。研究方向为台港澳暨海外华人文学、中国当代文学。 《叶子》透露出张惠雯已开启“新加坡故事”。她除了在首部长篇小说《迷途》和散文集《惘然少年时》里,呈现过新加坡图景,主体创作基本保持中美两大视域。《叶子》全然不同于东南亚华文文学的雨林特质,张惠雯没有附加东南亚政治、经济和文化等元素,更不会着意去展示异国风情,而是讲述平常且
张惠雯的写作有着稳定的艺术品质。从题材所涉地域来看,她的视野一直凝注于中原故乡小城、读书的新加坡以及成家后的美国这三个地方,但她并不拘囿于某一地理空间或所谓的“地方性”“世界性”之说。在我看来,她的叙事动力与感觉阈限始终围绕着一个指向或者说一种状态,那就是人们的情感如何在生存、文化、观念、阶层等不同力量的夹击下显示出丰富的形状与质地。 我将这种因多方力量的交错而产生的状态称为“临界”,一种因迥异
小说《叶子》似乎希望通过虚构这一书写行为,将“我”与“叶子”联系起来,并试图框定“叶子”这个人物,但最终,作者觉察“叶子”难以被框定。类似庐隐《东京小品》中对日本妇女的观看,“我”对“叶子”的原初观察,近似一种人类学的“参与性观察”(Participant Observation)。 正值千禧之交,“我”在大学毕业的空档期悬搁了职业选择,“我”几乎不再行动,凝缩为现代文学“风景”装置中经典性观看
大有国高等音乐学府的练歌房里,一群享誉海内外的音乐教授正在教一只濒临灭绝的稀有鹦鹉唱歌。但见这鸟儿抖擞精神,拍打拍打色彩艳丽的羽毛,一遍一遍地吊嗓子。鹦鹉震颤翅膀,是一种进行放松的方式,和人伸懒腰打哈欠一样,因为课时排得太满,使得它有点疲于应付。 这是一期十分独特的“高级研修班”,唯一的学员便是这只折嘴鹦鹉。这鸟儿之所以得了这么个诨号,主要是缘于它那张角质化的鸟喙向内弯回来形成一个夸张的折钩,民
这个主体——是同一个主体,被消除了。 ——福柯《词与物》 一 “赛博白鹤能回到电子理塘吗?” 直播结束前,芽灵说了一句。眼帘垂下,一滴二维眼泪。 弹幕瞬间洗劫了她的脸,烟火与礼物齐飞,还有人送出了“舰长”。莫小拓点开礼物箱,犹豫是否也要跟进。闪光字体横亘屏幕:啊,我死了。泪目。灵灵“鲨”我。爱灵一生。 她从前是萤火虫,不是太阳。 电脑骤然黑屏,倒映出莫小拓变形的脸,他在便笺纸上写下“
一 满六岁以前,我一直和我爷我奶住在一起。 我爷离休前在一个乡镇做书记,曾经是柳荫县叱咤风云的人物;我奶在我爷的乡镇做中学老师,教语文,她得到的先进工作者证书挤满了一个硕大的衣柜。他们几乎同时离休,然后在柳荫县城南郊的三里村买了一座清末民初建造的农家小院,稍加修缮,便把家从乡镇搬了过来。他们的目的很简单:想离袁大江近一些——他是他们唯一的孩子。 我爷说他父亲曾经有过一座类似的小院:黑色的木质
红柚决定过一种与世隔绝的生活。 就像在荒岛,或是某处不为人知的洞穴。倒也不是武侠小说里所描写的那样,有沁凉的地下水、一棵永生的枣树、一册修炼秘籍,不,并没有那些东西。她就住在家中,在一套为了结婚而匆匆买下的二手房里,准确地说,那是一套位于老旧小区步梯房七层顶楼的老破小,二居室,没有学区,不临地铁。她把朝南那间被当作主卧的屋子反锁起来,封控就这样突兀而又草率地完成了。 那正是一个疫情蔓延的冬天。
当大巴车进入柳西镇的镇口时,赵益书总会想起路口一座名人像。那是南宋的抗金英雄。据《宋史》记载这里曾是南宋某著名战役的古战场,并大胜金兵。暂时先不考虑这历史事件的可靠性吧,因为再往后面看的话会使人产生一点疑惑。名人像后面有一座偌大的花圃,花圃中有一座简易的钢型构造,说不出是怎样的一种具体的构造,是给这个小镇增添一种后现代化的玄思吗?或许是自己的记忆有差错。但是赵益书分明也还记得凌空铸有一个椭圆,并在
第三部分:1938年 一 北方的春天姗姗来迟,寒意久久不去,让人心生绝望。 矿井口一株杏树上缀满杏花,在晨曦里越发显得娇艳,让绝望的人心里又生发出几分希望。突然,一颗炮弹呼啸而至,打破黎明时分的静谧。炮弹的弹片削断一根手腕粗细的树枝的同时,爆炸的气浪几乎吹落整树杏花。炮弹炸响的瞬间,小北也从梦中惊醒,一只大手已经抓住他胸口的武装带,将他连拉带拽拖进矿井里。拖拽小北进矿井的人,正是中华足球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