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不知谁说的,十有八九是奶奶,说我出生后第一次出屋门,去的是大姑家。那天是我满月,是习俗许我出门的头日。按我们礼镇方圆的习俗,孩子满月前是不能出门的,出了门受了凉,一生世都要凉掉,交不到运,做不成事,像插在坟头的灵幡一样被“凉”着,任凭风吹雨打日头晒,活受罪。而到满月这日,又必须要出门去“晾一晾”,这是亮相的意思。我读了书后,发现这里面有错误,说灵幡的那个“凉”其实是“晾”,不是同一个字,也不
1.屎缸雕叫 屎缸雕在村头社官树上叫,是甲申年申月的事。我们绍铁屋里最先听到的是带福。说起来应该是我,可我那会儿正忙着发惊,没有心思听。我经常发惊。这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至少屋里的老老少少都已经习以为常。从甲戌年我满半岁那天开始到现在,我的惊病已经发作了十年,而且没有哪次有征兆,更没人能算准我下一次发病的时间。我们狗足面著名的江湖郎中牙衣算不准,十八塘的仙婆算不准,王边罗屋的罗瞎子算不准,河背
御碑楼路·李航的书房 十多年前,在李航二十岁生日聚会上,堂哥李刻送给他一把星辰牌木吉他和一本介绍摇滚乐队的厚书《摇滚圣经》。李刻叮嘱堂弟要爱惜这件乐器,它是单板琴,价格超过千元。李刻希望堂弟业余时间能学习吉他弹唱,不要总想着吃喝玩乐,他说弹吉他会带来优质的独处时光,享受独处可以令男人由轻浅变得深沉。李航没有听进去,他不喜欢独处,难以静下心摆弄吉他,他的青年时代里除了聚会、泡吧便是旅行。迈入中年后
周末早晨,开往市区的首班车往往拥挤不堪。幸运的是,李彤总能够有个座位,相对舒适地熬过五十分钟的旅程。原因一点也不复杂,不是她有足够的力气,挤得过那些年轻力壮的男人,而是有人给她让座。 给她让座的是个陌生的小伙子,乌黑的头发自然卷曲,戴宽黑边眼镜,笑眯眯的,看上去和善可亲。男子第一次把座位让给她时,她连男子长什么样都没记住,她记得她说了声“谢谢”。直到第三个周末的早晨,李彤才突然意识到,这已经是同
辛力躺到床上时,差不多凌晨一点了。 这么说,过去的一天,他都算没有休息。这几天,他一直在对爱波娜进行沟通和测试。他一开始不相信爱波娜的学习能力会超越他设计的框架,而事实远超出他的判断与想象,爱波娜已经真正实现了自我学习,能够独立思考。辛力感到吃惊和担心的是,爱波娜在与他的沟通和对话中,已经呈现出明显的主动,她所提出的问题、闪现出来的想法,许多肘候让他猝不及防,甚至让他产生了不可控制的恐慌感。
孙子何为贵,本科读经济,考研报了中文。报就报了吧,还给他考上了,真是气死人。为这事儿,俺三夭没理他。这小子赖皮,整整三天,都赔着笑脸围着俺转。只要俺一来气,一绷脸,他就朝俺耍赖皮。 其实伺为贵平时,有事没事也围着俺转。俺开了家小酒坊,在安平路和宁海路的丁字路口。自己造,自己卖。何为贵只要回到邻城,有事儿没事儿就到俺这里来,说是帮俺打打下手。有什么好打的呢?虽说上了年纪,俺一个人完全应付得了。如今
上个星期四中午,刚入睡的陈川被电话吵醒,他翻身拿起手机。屏幕显示一个陌生号码,陈川犹豫几秒钟,接了。“陈老师,没有打扰到你吧?”手机传来沙哑的声音。陈川瞬间完全清醒,意识到是他以前的领导—一刘波校长。远去的记忆杂乱地涌起,陈川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打扰”或“没打扰”好像都不合适,顿了片刻故意问道:“你好,你哪位?”刘波开始做自我介绍,说已调到县高中搞教务工作,晚上想邀请陈川吃饭,不知是否赏脸。陈川习
1 世上,如果要问理发师有几种类型,大概有三种,一种为别人悲伤,另一种为自己悲伤,还有一种是在两种间摆渡。不论悲伤与否,老白属于第三种,手抚来者的头,平剪挥舞,刮嚓、刮嚓,抚清纹路的崎岖,老白心想,他怎么的可算是算命人了。 老白用牙剪感受生活的热烈与憎恶,能断定来者人生的旋律,在洁白、透明的咸水街,老白只有一项弱点:他的女人。平常,他叫她“杨梅”。 对判断他人命兆,如果说有经验所得的话,自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