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鱼,甘肃甘州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在《人民文学》《中国作家》《青年文学》等刊发表小说约100万字,部分被《小说选刊》《中华文学选刊》《小说月报·大字版》《长江文艺·好小说》《中篇小说选刊》转载。获黄河文学奖,滇池文学奖,梁斌小说奖。出版小说集《仙人》《你朝时光而去》。 去年初秋,天好的时候,李覃每日都要去后园散步。 出单位食堂,北行约两百米,是从黄河分出的一条人工景观河道,因在南岸,叫作南河
1921年,时年25岁的郁达夫出版了中国现代文学史上的第一部短篇小说集《沉沦》,包含《沉沦》《南迁》《银灰色的死》三篇。青春之忧郁与苦闷,情欲之煎熬与变异,理想之迷茫与堕落,构成了这些作品的主题。在这些带有自叙传特点的个体书写中,郁达夫笔下的个体与时代现实紧密相关——在《沉沦》的末尾,主人公长叹道:“祖国啊祖国,我的死是你害我的!”“你快富起来,强起来吧!”“你还有很多儿女在那里受苦呢!”在这里
苗秀侠,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文学创作一级。在《小说选刊》《中国作家》《北京文学》《芳草》《作品》《长江文艺》等发表小说作品,出版中短篇小说集《遍地庄稼》《迷惘的庄稼》及长篇小说《皖北大地》《大浍水》等。曾获老舍散文奖、北京文学奖、安徽省政府社科奖、安徽省五个一工程奖等。 一 “老苗,在干吗?” 语调随意,老熟人的样儿。可是,电话号码陌生。 “不干吗。怎么?”简略回复。 “我
万雁,中国作家协会会员,鲁迅文学院第41届高研班学员。小说作品散见于《长江文艺》《小说月刊》《芳草》《湘江文艺》《飞天》《创作与评论》《中国校园文学》《朔方》《延河》等刊。出版散文集《水蓝风清》、中短篇小说集《两地分居》等。曾获湖北省第十届屈原文艺奖。 1 天边最后一朵火烧云熄灭后,夏萤的瞳孔深处燃烧着异样的火焰。她紧握手机从阳台跮踱至客厅,准备开灯却又放弃。她的颈项、腋窝、小腹已被汗水浸
沈烨,1989年生于浙江湖州,文学硕士。有作品见《山花》《江南》《青年文学》《百花洲》等刊。获第四届丰子恺散文奖·青年作家奖,系浙江省“新荷人才”。著有《闲情娱事》。现居杭州。 蜷在沙发的角落里,仍很难给她带来安全感。她的姿势别扭,在斑驳的光影里,整个人看着像一座没安上手臂的雕塑。时间久了,她这加不了形容词的姿势竟有了一些虔诚的意味。窗外的天在她的眼里一点一点暗下来,收缩进纱窗的孔缝,凝结成
尹晓燕,云南丽江人,云南省作家协会会员,鲁迅文学院第32期学员。在《西藏文学》《百家》《滇池》《边疆文学》《黄河文学》《山东文学》《华夏散文》等多家杂志发表小说、散文作品。著有中短篇小说集《爱相随》。 1 我随时会想起那年夏天,那是我怀孕的季节。记忆里,那个夏天雨水特别多,有时候雷雨交加,更多的时候细雨绵绵。 随着雨季的深入,我明显地“出怀”了。出怀,是乡村对孕妇最形象的表述。我喜欢
1 龙伟认为整个欧洲简直就是一座活着的博物馆,传统与历史在这里都得到了完好的保留。 ——(英)西蒙·范·布伊《偶然天才故事集》 木门打开,窗子打开,一个半封闭的空间。木门被我关起,窗子被我关起,成了封闭的空间。我尝试着故意在一个封闭的空间里,面对着那些斑驳陆离的艺术品。只有光线可以穿过窗户的格子进入到那个空间,没有开灯,光线相对黯淡,感觉很需要光线。随着时间从凌晨到中午到下午再到
我穿着深咖啡色西服,打着红色领带,沿着田埂,走向浮在稻田上方的一所小学。 我要去上一节语文课。师范最后一年,我在这所小学实习,带教老师说这节课该讲《月光曲》了。我提前读过一遍课文,这篇课文我小时候没学过,但我觉得应该能上好。 一群十二三岁的孩子,看着新来的、临时的老师,充满了好奇。 我用普通话充满感情地朗诵课文,眼前出现了大海、月光、盲女孩、皮鞋匠…… 抑扬顿挫的朗诵,温
1 看到小雅的QQ时,我正在广州出差。南方空气里的潮湿与黏稠像鱼一样紧贴着我的每一寸肌肤,不合胃口的饭菜,培训班里听起来很费神的各种口音,还有天桥上塞满的人,这些都让我无暇去顾及一座城市的风景。我的脑袋昏昏沉沉,只想快速结束这场出行,哪怕来之前心里有无限的憧憬。小雅发来一个问号,我快速按出两个字:出差。我们彼此继续沉默,像以前的很多次一样。 远远地,我看着她走来,却又低着头走向与我倾斜
每年三月半,春回大地,百花盛开之时,白龙江边的坪上老家,在一个红霞满天的傍晚,冬天忽然掉头回来,把春天悄悄偷走。春天被偷走的几天里,一场忽然的飞雪,迅速给一面面开满鲜花的坡梁,一道道草木馨香的山峦,落一层白色雪绒。在最寒冷的那一刻,漫山遍野的油桐花精灵般,在忽然放晴的天空下绽放,梦幻般呈现一山梁的粉红。 每年桐子花开满山梁,春天才被冬天解开绳索送回大地。中庙人称春季的这种自然现象为冻桐子花
静 雨 雨下了一夜 但我不知道 我还不知道更多夜里发生的事—— 诺曼底登陆 珍珠港偷袭 是两个词汇 也是两只猛兽 友善的邻邦 打磨着前蹄 做着斗殴前的热身 世界已被修理过了 泥瓦匠 剃头匠 铁匠 木匠…… 都对它动过手脚 静雨滴答 即已大彻大悟 又如天真无邪 这个春夜 写下什么都是徒劳 越来越少 我的话 越来越少 想见的人 越来越少 酷爱的异性和不良嗜好 越
围 巾 臃肿的身形让人感到稳妥而温暖 衣服上的皱褶,白发,老花镜,以及 被皮肉束拢的脂肪 都是你柔情和力量的构成部分 半生辛劳之后,你的疲惫和适意同时到来 门外传来孩童的欢闹声,狗的叫声 夕阳漫入窗户,灰尘的金粉于颤动中糅合 酝酿着生活的蜜汁 ……你坐在沙发上织一条围巾 大黄狗蜷卧在你的脚旁。墙上挂钟嘀嗒 足够苍老时,时间也失去意义 不再对你构成威胁、警戒和提醒 透过窗户
春水流 冰块融化的声音 和心碎的声音是一样的 当你站在河边大石头上 重新理解破碎,融化 一切美好,都将推倒重来 暗流涌动。低语。决绝 松开攥紧自己喉咙的手。你替冰块 心动,变软,放弃执念 一河浩浩荡荡的水 急于奔向远方。就像 年轻时的你,骑着自行车 从高高的山坡上飞奔而下 好像没有什么 比奔向一个未知的伤口 更加畅快 坐在天窗下 雨打在玻璃上 徒劳的愤慨 一直
入 冬 一夜风雨 秋黄的树叶一一被剥落 它们在我窗前 从春到夏至秋 陪我喝茶,一起看高远的云朵 聚了散,散了聚 整个秋天 从一棵树枝头的摇摆,判断风的力度 我把一片片叶子看落了 正如岁月 一天天把我看老了 一夜之间 我和树木入了冬 凤城老牛背山 一座山 用一头牛的形象卧下来 它拱立着 支棱着脊柱 用身体里最硬气的部分 靠近太阳 靠近日月星辰 如同一头牛
野 花 那么小 如婴儿的指甲 小到不足以被命名 小到可以被世界的目光 忽略 蓝白相间的花瓣 淡紫的蕊,淡绿的萼 大地上匍匐的星星 从早春到盛夏 有一点阳光,就热烈地开 日落时分 又倔强地将自己关闭 它是野花 它没有自己的名字 我用自己的名字轻轻唤它 又悄悄地 替它回答 夜晚的玫瑰 夜里,她点燃一支烟 她的脸 在烟头明灭之间显现 显现的还有带刺的玫瑰 它
雪山与鹰隼 只要你长久地站在天空下,让脚下生出根来 你仰望的雪山和鹰隼 就会划过你的脸颊和命运 像一座烽燧或者城堡那样,一动不动的猎物 让你深陷于时光的往复轮回中 而你将腰身,继续弯成一张弓的时候 十万箭镞从你的梦境又回到了危峙的雪山 白花花银子一样的月亮 带着一群身披雪花的少年 血性封喉,大地颤抖,黄沙和长风 密布的河西走廊 无数的夜晚,只是从故乡抵达的一抹亮色 它缠绕
一面湖 把自己封闭起来 一面湖,用厚厚的冰层 得以把自己,封闭起来 一群白鸟飞过 一面湖并没有失去一群白鸟 它只是失去了它们 背负着天空 想要一直穿过去的那种感觉 一面湖把自己封闭起来 不是一天就得以完成 它开出荷花 长出鱼群 起风的时候把芦苇空空的影子 晃一晃 都是为封闭自己做的 漫长的准备 黄昏里 我安静下来 回忆便是一方窗户 它擦拭自己 仿佛它急急地
爱过之后 我写信,寄与那些山盟海誓的人 希望他们爱过之后 能在很多年里共进晚餐 把结婚时的蕾丝头纱镶在茶几布的边缘 每一个清晨的街市里 留下他们挑选芥兰,胡萝卜的身影 爱,不会轻易向你走来 直到你已经历了它的全部 没有偏见,我喜欢隐喻 这世间,男人都有蒲公英一样 好看的笑容 而我,刚好爱过一个大理石般 冷峻的侧脸 亲密关系 鱼在水中被水豢养 云端收藏鸟的羽衣 而我
光 颂 还在门内,却不小心关了灯 这是我第一次,先于光 叫停自己 想到现在,我是光的一块补丁 就连一只正在明月下唱歌的夜莺 我都不羡慕了 有人说 光一旦被掐灭 便打定主意,绝不复制另一片光 想到至死,我都学不会这样的决绝 就伤心不已 我也有无法命名的悲伤 天空依然青灰 该是昨天的暮色还没用完 落叶在她脚下,筑起坟墓 而她 仿佛一座高耸的墓碑。碑文无际啊 湿淋淋地
喀纳斯 图瓦人相貌安逸 似乎一副睡眠的样子 喀纳斯是只弯弯的豆荚 在月光下悄悄生长 羊背石磨光 水银浇铸的月亮可当镜子 狼追逐山羊、野猪 雪鸡逃出夜空 流星是神的坐骑 湖水深不可测 枯木溯流而上 一群没有鳞片的鱼和哲罗鲑 在黑暗中缓慢生长钢铁的牙齿 阿克塞的月光 阿克塞的月光如水 可以泛舟 月光下的阿克塞 白银铸就 冬不拉安静 哈萨克尖顶帐房安静 一双羚羊
汝 瓷 有那么一瞬 觉得是我代替你 打坐于一截花梨木 代替你 因为时间的动荡 而成为孤品 有那么一瞬 内心的裂隙 隔着一层薄釉 吐纳彻悟疼痛的气息 有那么一瞬 我看着你,出了神 从木盒中取出一对温润的珍珠耳坠 缓缓戴上耳垂,想象 因为对一个人的钟情 而成为孤品 时间的秘语 四时许诺我的浆果 在枝头酿造蜜汁 叶脉,这秋天的句式 因长久的注视 忘了编码的秩序
绣花针 她善于缝补岁月 所有的烟火在针头上穿过 那些蝴蝶、鲜花、小昆虫 都集体穿上了五颜六色的衣服 在时间的线绳间跳跃 她还善于缝合伤口 太多含泪的伤疤结痂 有着蜿蜒的曲线 日子的漏洞上打着补丁 在修修补补的碰撞中 有着明艳的颜色 总有一些东西是鲜活的 有着指尖特有的温度 就像针线穿过时 心头涌起的无尽甜蜜 花墙下的倦鸟 生命总要以更多的方式呈现 当我收拢起打开
她 她,衣服没变 鞋子没变,语调没变 唯一变了的 是长发变成了短发 这是第几次了 我已经记不清 她结巴 叙述不够完整 四十多岁的她 有着和年龄不相符的面容 想必,她经历了什么 当她一遍又一遍 表达完自己的意愿 生活像汤药一样 有着难以下咽的苦汁 秋 天 秋风从来都是最先抵达的 随后是叶子,满地都是 太阳一出来,霜花顺着纹理 瞬间消失 一个人的自由多么好
阳山的风 风有时候也不知道往哪儿吹 索性从低处把大地吹得弯曲 山体侧面 被命运击中的石头展示着体内的风暴 石缝里的草木按捺住无端刮起的旋风 山体顿时平静 豁开一条路直入云端 乌黑的牦牛在路的尽头伫立 草原的羊群是遥远的星星 蓝天承载永恒 云朵蜷曲 坚守自己的天赋 炊烟升腾 低处的屋舍轻声呼唤着 聚集成一个村落 如何安慰一只鸟 我不懂得如何安慰一只受惊的鸟 静谧的
纯 净 在城沟 风是纯净的 吹动什么,什么就露出 单纯的微笑 阳光是纯净的 落在什么上,什么就 天真地发着光 一群岩羊 窜进山坡上的灌木丛 纯净的警惕,犹如岩石上 斑斓的苔藓 车辙和脚印 也是纯净的。只有 欢喜,没有俗世的情欲 写 写下的每一个词 都失去重量 只有挂在心头的那些 始终,沉甸甸 也许,只是为了被看见 渴望认可的人,都有个被忽视的童年 那些藏
秋日絮语 想捡拾天然木柴,种有机蔬菜,生火煮饭 想光着脚,去触摸溪水跳跃的喜悦感 想观察蚂蚁搬家,草木发芽 想放飞迷路的小鸟,替它理顺羽毛 想外出时,热水充足且备着伞 想早晨醒来,总有阳光透过窗帘 想用最温柔的声音说,没关系,或晚安 这些心愿会萌发,仅仅因为 那天清晨,我变成了一个孩子的母亲 野棉花 秋风刚刚漫过山岗 野棉花就醒了 将叶片摇摇,长茎挺挺 满面红晕瞬间穿透
霜 花 那是一个隔着玻璃窗 等待苏醒的梦 那也是一个人,从童年 就葳蕤在心里的所有光芒 当一切的不确定 在寒气里动荡,千里迢迢的问候 像春潮,顿时涌上彼此的眼睑 就这样,透过雾气 深情地凝望 不要在乎内心是否纵横着阡陌 不要在乎双鬓是否已经斑白 故乡的月亮 故乡的月亮,从未去过远方 没有多余的树枝,低矮的院墙 没有纸糊的窗棂和轻轻的呢喃 她习惯把香甜的饼 留给晚归
雪落完之后 忽然想伸出舌头来 舔一下 安静的世界里 我只听到你的心跳 雪落完之后 天空开始静默 因为相遇,静默 我还会悲伤、喜悦 充满激情而不想入睡 等我把身体里的雪花下完 你要陪着我 一起静默 注 解 终于还是奏响了 那一曲忧伤的歌 我最终怀恋的 是少年干净的衣衫 干净的眼神和嘴唇 在漆黑的夜晚唱出的歌声 漫长的旅途中 我只和你对视过一眼 不知道你的前
千亩蛙声 四月降下大雨 黄昏用光收住雨水 海口突然陷入雨后初晴 千亩蛙声,太过响亮 谁敢伸出一只脚去 谁敢踩在这些露珠的颤抖里 谁敢接受这种激荡 一个过于光滑的黄昏 一个过于高歌的初夜 一个凌驾城市之上的黎明 在千亩蛙声之上飞升 海浪之意 我深陷一个人 坐在黄昏的海边 海浪散了我的杂念 海浪低低地吼 持续不断地吼 有什么在我心里不断地吼 我愿意成为他们的出口
河 水 在夜色中穿行 一些星星跳到河里 为夜行者打灯 河水借着微弱的灯光 摸索着前行 在路途险峻的地段 河水不惧艰险 一跃而下 黑黢黢的夜 有些寒凉 风 鞭子般抽打着水的骨骼 一些巨石 挡在了水的中间 岸边的荆棘 欲割破水的皮肤 水 一改柔软的禀性 像铮铮铁骨的汉子 即便粉身碎骨 依然勇猛向前 霞光洒在波光粼粼的河面 河水前行的路 从来不会平坦 夜的河
我想从长发里 牵出一匹黑骏马,作为坐骑 我想从沙漠里 牵出一匹白骆驼,作为城堡 我想从城堡的上空 拽出一柱炊烟,通向天空 我想从夏夜的温存里 拽出一条长路 伸向毛乌素沙漠 我想从残存的一点力气中 牵出一个黎明 啜饮清晨 梭梭草上绿松石般的露珠 我想从一根皮绳里 拽出一只麋鹿,放养 我想从夜空里拽出一枚银簪子 别我的长发 茶卡盐湖的星空 夜那么静,那么幽蓝 星星
一个过客 经过醉蝶花,金鸡菊,女贞树 经过芦荟,倒影和晨练的人 一个过客,正行走在夏日的河畔上 行走在落日的余晖里 亲爱的,我只是一个过客 我依然热爱,一棵石榴树 它微微涨红的果实 让我的心狠狠地柔软了一下 在群山的故乡,黄河起伏汹涌 她正欢畅地经过 一堆纹丝不动的石头 经过一个小心翼翼赶路的女人 水棉花 水棉花开在田野 孤僻、柔软、宁静 水棉花开在山坡 灿烂、温
云在高处,也忘记眨眼了吧 一匹马忘了移动,牛羊也是 荒草也是,一地碎金 泼溅而下,青稞茬烫金、发亮、发黄 只有这发烫的金黄可解救荒凉 只有这无边荒凉称得上麦田 一朵云,一只飞禽,怕也是惊呆在高处了吧 如我一般入迷、入画,梦入幻觉 幻觉也是天意 无意识地,我又想到了什么 野 鸭 听不清楚它们在说什么 靠近了听,静静地听,像一群婴儿在哭 越听就越不敢靠近了 这些婴儿,偏居一
1 一个朋友兴冲冲地给我打电话,说,前天下乡,去了你以前蹲过的地方。啊呀,那个山沟,地里全是药材,羌活,赤芍,左拧根,山上全是大树,大桦树,大白杨。 他应该只走到半沟里,他要是再往沟垴里走,碰见的全是大松树,大柏树。地里成片地种着洋芋,那种个头大,眼窝浅的洋芋。半沟的一处路边,还站着一棵大松树。它老老的了,但依然紧凑挺拔,粗壮的树根半裸在地面,好像走了很多路,把鞋子都走破了。它离开其它众